4.4. 连接
一个意群内可能有若干个单词，而每个单词都由至少一个音节构成 —— 于是，一连串的音节之间，可能会构成单独朗读时不存在的连接。
相邻的两个词之间，可能产生的连接通常有以下三种：
- 辅音 + 元音
- 辅音 + 辅音
- 元音 + 元音
4.4.1 辅音 + 元音（Consonant + Vowel）
在词汇内部，“辅音 + 元音” 当然可以构成一个音节；在同一个意群（thought group）中，如果以辅音结尾的词汇遇到以元音开头的词汇的话，那么前一个词末尾的辅音和后一个词开头的元音很可能会连起来读，听起来构成一个音节，这种方式叫做连读。
比如在 People's opinions vary from individual to individual. 在这句话中，People's 末尾的 z 和 opinions 开头的 ə 会连在一起，piː·pəl·zə·ˈpɪ·njənz —— 感觉上是在读一整个由 5 个音节构成的词汇一样……
这类连读，其实无需刻意，只要做到前面一个词末尾的辅音发声器官动作完整，而后能够熟练且又清楚地说出下一个元音开头的词汇，语音就会自然而然连接起来。
这类连读中有相当难度乃至于必须刻意练习的其实只有两种，t 和 l 构成的连读。
之前提到过，在美式英语里，t 有个特殊的现象，它夹在两个元音之间的时候会被浊化，被读成弹舌音，用 t̬ 表示，听起来接近 d…… 比如，在 city ˈsɪt̬i 这个词汇里， t 就夹在两个元音之间，所以读成 t̬。
在自然语流里，同一个意群中，经常会出现以 t 结尾的词汇后面跟着一个以元音开头的词汇，并且，t 的前面是元音的概率也很高，所以，词汇之间出现 t 的浊化弹舌音 t̬ 的情况非常普遍。比如，Get it done. ɡet̬ ɪt dʌn
l 构成的连读，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难点在于，如果前一个单词末尾的 l 舌尖动作不够完整的话（即，结束的时候舌尖没有贴到龈脊）那么，l 这个弹舌音就发不出来，无法与后面的元音连上…… 尤其是在没有纠正掉用嘴唇动作替代舌尖动作的错误（乃至于有 ʊ 的音色）的情况下。
请仔细听一遍以下的录音，注意所有以 l 作为末尾的音节：
Whether the goal of an insurgency has been to establish the Christian religion in the days of the Roman Empire, to create an interstate commerce commission in nineteenth-century America, or to promote civil rights for minorities in the twentieth century, what a successful insurgency does in institutional or process terms is to change the incentives and constraints facing others, as well as the incentives and constraints facing themselves and their successors.1
在以上这段录音中，goal‿of, successful‿insurgency, as well‿as, 都有前一个单词末尾的 l 与后一个单词 开头的元音之间轻微的连读。但，institutional or 之间却没有 —— 因为这两个词汇实际上分别属于前后不同的意群。
初学者容易矫枉过正，想把一切自己遇到的词汇间 “辅音 + 元音” 的组合连起来读…… 请注意，是很可能连起来读，但并不一定。首先，这多少与个人讲话的习惯有关。更为重要的是，讲话的时候要划分意群，意群之间要有暂停（pause）—— 前一个意群末尾的辅音和下一个意群开头的元音，不应该连读。
并且，即便是在同一个意群里，也不能时时刻刻连读，有时盲目连读会出现歧义。
比如在这句话之中：
- She will cherish those memories and ever hold them close to her heart.
如果 and ever，非要连起来读，前面的 and 可能被弱读作 æn, ən，而后要是非要与后面的 ˈev.ɚ 连起来，就可能被听成 ə.nˈev.ɚ（and never）—— 那岂不是可能会被理解成相反的意思？
[!Note]
目前（2024.03） OpenAI 的 TTS 引擎生成的语音中，l + vowels 的组合总是没有连读效果 —— 也许将来的版本会改进？
4.4.2. 辅音 + 辅音（Consonant + Consonant）
“辅音 + 辅音” 的组合需要注意的地方相对较多。
4.4.2.1 省音（elision）
“辅音 + 辅音” 的组合，常常会造成前一个辅音虽然发声器官（articulator）动作完整但并不发声的情况，于是会出现一个既 “听不到” 也 “看不见” 的停顿（stop），之前举过单词内存在这种情况的例子，hotdog ˈhɑːtdɑːɡ 和 network ˈnetwɝːk，再比如，hard-nosed hɑːrd-noʊzd, partner ˈpɑːrtnɚ……
有人把这种现象叫做 省音（elision）；但，这种说法容易产生误导，因为音的确是省了，但，动作却没省，不仅没有省，动作还很完整。
在意群中，更是经常出现前一个词汇末尾是辅音，后一个词汇开头也是辅音的情况 —— 同样会 出现省音。
4.4.2.2. 叠音（geminates）
上一个音节末尾的辅音和下一个音节开头的辅音相同的时候，这一对相同的辅音被称作叠音（geminates）。在连贯的自然语音中，这两个辅音就只发声一次 —— 但听起来的时候，有可能感受到前一个辅音存在造成细微停顿。它从机制上来看，其实和省音一样。其实哪怕相邻的两个辅音相似的时候，也会发生同样的现象。
比如，at that time, 不是 æt ðæt taɪm，而是 æ·ðæ·t̬aɪm —— 第一个 t 由于后面跟着一个辅音，于是产生了省音，听不到了，但，该有的停顿却依然在，在这里我们用 · 代表那个停顿 ；而后，第二个 t 与第三个 t 是叠音，这两个 t 只发声一次。
上下居中的圆点 · 是我们用来标记这种因为停顿（stop）的符号。（注意，不是英文句号 . —— 那是用来标记音节边界的符号。）
又比如，a bad day, 不是 ə bæd deɪ，而是 ə bæ·deɪ。 再比如，with this, 不是 wɪθ ðɪs，而是 wɪ·ðɪs。
4.4.2.3. 同化（assimilation）
同化（assimilation）主要有两种情况：
- t + j = tʃ
- d + j = dʒ
最常见的比如，Don't you? doʊn tʃju? Would you? wʊ dʒju? 这里的关键在于，t, d 发声时起始的舌尖位置如果放对了（3.2.2），它与后面的 ju 连起来的发声就只能如此。
同化主要发生在 j 这个音上。除了已经讲过的 j 前面遇到 t 和 d 时会产生同化之外，
- s + j = ʃ
- z + j = ʒ
比如，s+j 可能会被读成 ʃ，z+j 可能会被读成 ʒ。再比如，Miss you so much. mɪ ʃu səʊ mʌʧ.It was your job. ɪt wɒ ʒʊr ʤɒb.
另外一个细节是，k/g 之前的 n，可能会被同化为 ŋ:
- ten cups, ten kʌps → teŋ kʌps
- increase, ˌɪnˈkris → ˌɪŋˈkris
- brown gate, braʊn geɪt → braʊŋ geɪt
[!Note]
请注意，同化都是可能，并非一定，并非所有英文母语使用者都如此发音。并非所有人都会使用这种同化的发音。比如，Don't you? doʊnt̥ ju? Would you? wʊd̥ ju?
4.4.2.4. 击穿（dropping）
“辅音 + 辅音” 的组合中，如果第二个辅音是 h 的话，它常常被击穿（dropping），因为 h 原本就是很轻的音，发音时声带并不震动，所以总是自然而然地被前后发音相对更为响亮的声音所掩盖。
比如，Was he hurt? 三个单词分开读，应该是 wɒz hi həːt 在连贯的语音中，会被读成 wɒzi həːt —— 听不到 h，它被击穿了。
很多美国人在 t 这个音上还有另外一个特殊的习惯，t 跟在 n 之后的时候，美国人说话的方式会让我们听不到那个 t，也就是说，t 也可能被击穿。比如，他们说 interview 的时候你听到的可能是 ˈɪnəˌvju，没有 t —— 也就是说，那其实是一个可选音 ᵗ（3.2.2.3.3）。
另外，ð 也可能被击穿，基本只发生在 them 这个常用词上。比如，let them let ðəm, 变成了 let-əm，又由于 ð 被击穿了之后，t 等于被夹在了两个元音之间，于是会变成浊化的弹舌音 t̬，于是，说出来的或者听到的是 let̬əm…… 所以，在快速的自然语流中 let him 和 let them 实际上几乎没有区别，需要通过上下文确定究竟是 him 还是 them。
4.4.2.5 其它（others）
值得一提的是，m/n + f/v 的情况。词汇之内我们看过 comfort ˈkʌmfɚt 和 conversation ˌkɑːnvɚˈseɪʃən 的例子（3.2.11.3）。这种情况在意群之内也经常会遇到，比如，stem from, 只能读成 sten frəm……
4.4.3. 元音 + 元音（Vowel + Vowel）
“元音 + 元音” 的组合之中，会出现加音（intrusion）。
前一个元音以 ɪ/i/iː 结尾，会出现加音 ʲ：
- I am - ˈaɪ ˈæm ⭢ ˈaɪʲæm
- He is - ˈhiː ˈɪz ⭢ ˈhiːʲɪz
- She is - ˈʃiː ˈɪz ⭢ ˈʃiːʲɪz
- They are - ˈðeɪ ˈɑːr ⭢ ˈðeɪʲɑːr
注意：一些以 i 结尾的动词，使用进行时态的时候，末尾会加上 ing，即，ɪŋ。比如，study ˈstʌdi 的现在分词形式是 studying ˈstʌdi.ɪŋ —— 这里会出现加音 ʲ，即最后一个音节变成 jɪŋ，相当于 ˈstʌdi.ʲɪŋ —— 虽然，studying 在词典里标注的只能是 ˈstʌdi.ɪŋ。
再比如：
- applying - əˈplaɪ.ʲɪŋ
- carrying - ˈker.i.ʲɪŋ
- crying - ˈkraɪ.ʲɪŋ
- denying - dɪˈnaɪ.ʲɪŋ
- qualifying - ˈkwɑː.lə.faɪ.ʲɪŋ
- replying - rɪˈplaɪ.ʲɪŋ
- satisfying - ˈsæt̬.ɪs.faɪ.ʲɪŋ
- specifying - ˈspes.ə.faɪ.ʲɪŋ
- spying - spaɪ.ʲɪŋ
前一个音节以 ʊ 结尾，比如 ʊ/uː/aʊ/oʊ，会出现加音 ʷ：
- Go away - ˈɡoʊ əˈweɪ ⭢ ˈɡoʊʷəˈweɪ
- Do all - ˈduː ˈɔːl ⭢ ˈduːʷɔːl
- Do it - ˈduː ˈɪt ⭢ ˈduːʷɪt
- Throw it - ˈθroʊ ˈɪt ⭢ ˈθroʊʷɪt
Footnotes
-
This audio clip is extracted from the Audible edition of Knowledge and Decisions by Thomas Sowell. ↩